“該死！”明靖辰暗自咒罵了自己一聲，他眸子也緊鎖她的身影，看著她，“將你鎖在我身邊，一輩子不許離開！”

虞韶容嘴角的笑意蕩漾開去。

明靖辰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他換了溫柔的語氣，尋著她的耳邊，吻了她的耳垂一下，虞韶容渾身一怔。

那是她的敏感處。

千陽漠沒有吻過她這裏，只有……堯之玉在風中樓閣的時候，吻過她一次。

“我是說真的，不是說假的。”明靖辰低聲溫柔，“你答應了，就不要後悔。”

“不。即使你後悔，我也有千萬種方法將你鎖在我身邊。那時候，由不得你。”明靖辰不等她說上一句，已經補充。

虞韶容嘴角淡笑，橫豎不過是一具身體，明靖辰，你看得如此重麽？

可是，自己還真是不想傷害了這樣的男人啊……

自己知道他是認真的，而且很認真。

自己就裝作很喜歡很喜歡他就是了，滿足他的心，滿足他的情。

虞韶容收緊了自己的手，也抱緊他。

明靖辰感受到，只感覺自己身心都是幸福的。即使，有著賜婚等等的蔡老太妃等人的壓力，即使，自己這裏是一顆獸心，但並不阻擋自己愛她；即使，自己只有五年的時間……足夠好好愛她一次了。

無論如何，純粹一點，簡單一點就好。

“世子……”門外的一個小丫鬟說著就要進來，可是當看到明靖辰緊緊地擁著虞韶容的時候，立即低頭。

虞韶容趕緊推開明靖辰，然後低頭走到一邊站著。

明靖辰看向那丫鬟，“何事？”

“回稟世子，古大人來了。”小丫鬟低頭行禮道。

明靖辰點了點頭，“你退下吧！”

“是。”小丫鬟趕緊退下。

明靖辰回頭看虞韶容，“韶容，外公來了之後，我就請他同意我跟你的婚事。”

虞韶容微微笑著點頭。

明靖辰心中一喜，“嗯。”

古川軍進了屋裏，看著虞韶容和明靖辰臉色都很不錯，見他們兩人行禮，點頭，“都免禮了。”

“謝外公（古爺爺）。”明靖辰和虞韶容幾乎同時說話。

古川軍看了一眼明靖辰，道，“外公聽聞皇上賜婚了？”

“是。”明靖辰點頭，然後又看了虞韶容一眼。

虞韶容微微低頭，退到邊上不看向他們。

明靖辰看向古川軍，下一秒，他跪下來，“外公。”

古川軍怔楞了一下，他扶起明靖辰，“不要跪。”

“靖兒想同日迎娶韶容為妻。”是妻，在自己的觀念當中，自己永遠只按照現代的那套來，什麽妃，也比不上一個槽糠之妻。

古川軍點頭，“今日來，其中一件事情，就是這件事情。”他說著看了一眼明靖辰，然後又看了一眼虞韶容，道，“韶容丫頭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婢女，身份不能嫁與你，所以，不知韶容丫頭可有心思為我古某的小孫女兒？”

古川軍看向虞韶容，繼續道，“古爺爺此生只生了靖辰的娘，還有一個早夭的兒，名為刈。刈兒最近回魂了，道的是請古爺爺給他弄門冥婚，爺爺應了他的心思，尋了個嬌女，那是寧王府的嫡出大小姐，姒。昨日爺爺前去寧王府說親，寧王爺甚喜，立即就答應了此事，昨天簡單完婚了。姒女七歲而化仙，而今算起年紀，乃三十二，為你娘，你可願意？”

虞韶容和明靖辰怔楞了一下。

真是不知道古川軍竟然生得一雙兒女都如此不幸！

明靖辰更是驚了驚，自己的那舅舅昨日竟然冥婚了。

虞韶容看向古川軍，緩緩跪在地上，朝著古川軍重重一拜，“孫兒韶容，拜見爺爺！”

古川軍聽著嘴角淡笑，他扶起虞韶容，點了點頭，“好，好！”

明靖辰心中滿是開心，可是下一秒，他不禁有個疑問，這件事情，千陽漠準許嗎？

“外公，韶容……她多少是虞家的人，這，皇上可否會怪責外公？”

古川軍聽著搖了搖頭，“這不是朝廷事，而是我古大將軍府和寧王府的事情，皇上他，想管，也管不著。大將軍虞嵩夫婦已經仙逝，幼兒尚小遠在邊疆，虞大將軍府當家的乃是大小姐韶容。”他看向虞韶容。

虞韶容點了點頭。

古川軍的頭腦，不是一般的厲害。

古川軍找了寧王府早死的不曾出嫁過的大小姐寧姒女為自己的兒媳婦，與自己的那個死去的兒子古刈成親，這無疑已經將寧王府拉到他這一邊，而且，他又認了自己這個虞大將軍府的人為孫女，那就是又拉攏了虞大將軍府一脈，也許人不多，但是，卻已經聚集了明王府勢力、古大將軍府他自己的勢力、寧王府勢力、虞大將軍府勢力，這些勢力之下，千陽漠怎麽敢小瞧？自然也不敢隨便動。而且，古川軍分明的還有千陽漠的一些小把柄……

這一招，古川軍走得妙！

虞韶容也打心底敬佩這個老大將軍，他這般做，無非也只是為了明靖辰而已。

虞韶容給古川軍磕頭，“爺爺。”

古川軍聽著，滿身歡喜一笑，而心頭也似是感慨萬分。

“古某不曾試過有兒孫滿堂的時候，而今上天將你們兩人賜給我這老頭子，也算待古某不薄。韶容丫頭從今往後是我古某的乖孫，他日若是有人敢欺負你，也就是跟古某不和，古某雖然不算什麽大人物，但最起碼還有一把老骨頭可以拼一拼。”

“謝謝爺爺。”虞韶容沖著他笑了一下。

自己是顏舜華的時候，父兄疼愛，母親雖然走得早一些，但是父兄從來沒有讓她受過半點委屈。甚至，自己最初想著要嫁給千陽漠的時候，父親顏馳譽最初反對，而兄長顏陌華卻是一直無條件支持顏舜華做事，也是顏陌華最後根據顏舜華的意思，去勸說顏馳譽同意顏舜華跟千陽漠的婚事，最後同意了。嫁給千陽漠前夕，顏馳譽和顏陌華兩父子可謂是鞍前馬後，極為寵愛顏舜華，生怕顏舜華出嫁不夠風光……所以說，這生，不僅自己欠下堯之玉的情，更是欠下父親和兄長的無限情義！若自己當時聽信了父親顏馳譽的話……

虞韶容無聲長嘆，她擡眸看向古川軍，沒有說話，可是卻再次磕頭。

古川軍看著虞韶容，點了點頭。

“外公，那韶容現如今，還，還住在我這裏，服侍我麽？”明靖辰不禁問道，古川軍雖然是認了虞韶容為孫女，可是，虞韶容到底還是虞大將軍府的人，是千陽漠聖旨下的讓她為明王府婢女，聖旨為大，虞韶容恐怕無法回古大將軍府。

古川軍點了點頭，“依照之前的聖旨，韶容丫頭的確是不能離開明王府，但，你們看這是什麽？”古川軍說著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折子來，然後交到了明靖辰手中，明靖辰趕緊的打開來看看。

“魔帝竟然覺得韶容為婢的期限已經到了？而且虞大將軍府的四個小姐都可以返回府上各自婚嫁？只是，五少爺虞覓承要在沙場中繼續鍛煉。”明靖辰說著看向虞韶容，然後又看向古川軍，“外公，為何魔帝會赦免虞大將軍府？”自己記得貌似虞韶容的爹娘就是因為隱瞞了七年前顏氏九族叛變實情而被連累的，而今，說赦免他們？

顏氏九族叛變……明靖辰不想還好，一想倒是覺得這個顏氏九族，而且是七年前，莫非這個顏氏九族，是顏舜華的族系？往後細查一番，定能夠知道當年的事情。

“虞大將軍府的影響力還是不小的，而且，他駐守邊疆已久，但是與他夫人雙雙自盡，以求皇上能夠留下虞氏一族的血脈。而今，邊疆好些歹人蠢蠢欲動，而邊疆將領卻是因為明王爺和虞大將軍夫婦的死而逐步脫離皇權控制，古某又已經離開疆場數十載，一直不曾掛帥。所以，皇上若是再將懲罰虞氏一族的人，恐怕邊疆的將士軍心難留，如此一來，皇上自然也要多想想了。”

“再者，南洛人在邊界處，逐步活躍起來了。”古川軍補充道。

“靖兒始終覺得，皇上不會這麽簡單就……就放過我們。”毒酒是他賜的，不是要自己死就是要虞韶容死，怎麽可能還反過來幫助他明靖辰完成迎娶虞韶容的心願？

而且他不是已經賜婚了很多世子妃又側妃的嗎？

千陽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明靖辰瞇起紫瞳，罷，且看看後面如何，現如今，就是要將賜婚的事情解決掉，然後自己去古大將軍府求親。

古川軍跟明靖辰、虞韶容兩人說了一些話之後，便離開了。

屋子裏就又只剩下虞韶容和明靖辰兩個人。

虞韶容看了他一眼，起身，“奴婢去端藥來，世子您先歇著。”

“我等你。”明靖辰看著她的身影，道。

虞韶容給他行禮，退了出去。

夜色漸漸沈下來，明靖辰知道虞韶容身子還不曾多好，所以便讓她到了偏房中歇息，不用來服侍自己。

虞韶容離開之後，明靖辰坐在書案前，書案上有好些的書籍，都是他讓人搬來的，他希望能夠從書中得到一些當年的真相來。

明靖辰隨意翻開了好幾本書，可是都沒有發現這些書籍，所以，還是作罷。

他沾了沾墨水，然後試著用狼毫寫了幾個字，可是發現自己寫的字，著實難看，看來自己需要多加練習一下。

明靖辰放下了那狼毫，擡眸正看到正對著自己的放在劍架上的墨玉劍。

花滿堂臨走的時候，告訴他，他敬佩自己是條漢子，隨意，等到自己死的時候，他會來取回堯之玉的墨玉劍，或者是，如果有朝一日堯之玉回來了，堯之玉會親自來取。

明靖辰起身，然後慢慢地走到那墨玉劍前，他伸手，將墨玉劍取了下來。

他右手握劍，而左手不禁撫上那劍鞘上的白色曼陀羅花紋。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明靖辰薄唇微微一動，腦海中似是隱約有些畫面閃過，可是又不太真切。

虞韶容此時正躺在那床榻上睡著，興許是白天的時候跟明靖辰擁抱了一下、心中念著堯之玉的緣故，所以，虞韶容此時卻是在夢中夢見了自己八歲的事情。

“梁嬤嬤，等找到娘親之後，我們就回去，你告訴爹爹不用擔心我們。”顏舜華坐在馬車內，對著外面跟侍衛說話的梁嬤嬤道。

梁嬤嬤點了點頭，“是。”

顏舜華剛剛想著要將車簾子放下，可卻不想看到遠處似是一件紅衣在飄動，那地上似是趴著一個人？

“停下。”顏舜華那還稚嫩的聲音響道。

“大小姐何事？”梁嬤嬤立即上前。

“看，應該是個人，救他。”顏舜華指著那紅色衣裳的不遠處的人。

“大小姐，我們出門在外，最好要小心一些，莫要多管閑事。”

顏舜華又看了那不遠處一眼，然後看了看周圍，“這周圍都是大草原，如果我不救他，他估計會死的。”顏舜華說著從馬車上下來，走到那趴在那地上昏死過去的人。

梁嬤嬤趕緊跟著上前。

顏舜華努力將趴在地上的男子翻過身子來，幾個侍衛也上前來幫忙。

翻過他的身子來之後，才發現，這個男人渾身是血，他身上衣衫襤褸，他似是痛苦難忍，然後用手去撕開自己的一切，想著要解決他的痛苦。

顏舜華伸手撥開了他遮臉的頭發，然後看到他有些青澀的臉，她再去探向他的鼻息。

“救他。”顏舜華稚嫩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道，她起身，“弄到我馬車上來。”

“萬萬使不得！”梁嬤嬤聽著立即搖了搖頭，道，“大小姐，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男人，不要亂救，也不要亂擡到馬車上啊！”

顏舜華聽著再次轉身，看向地上的男人，“他是這裏的人，我需要一個帶路的，他正合適。不然，我們怎麽能走出這大草原？怎麽去南洛找回娘親？”

梁嬤嬤心中一驚，原來大小姐有這樣的心思！真是聰明！

“是。趕緊！”梁嬤嬤趕緊擺手。

過了好一會兒，堯之玉感覺自己好多了，他輾轉了一下身子，發現周圍的一切似是不一樣，他猛地睜開眼睛。

頓時，他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輛大馬車，而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正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那車窗口處，趴在那裏看著遠處。

堯之玉薄唇微微動了一下，但並沒有開口，他不想打擾了她。

可是，顏舜華此時卻轉頭，犀利的美眸看向堯之玉，當看到堯之玉那一雙紫瞳的時候，她倒是一怔，“好美的眼睛。”

堯之玉渾身一怔。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讚他。

他嘴角頓時咧開一笑，輕聲，“謝謝。”

顏舜華看著他，然後不說話，又扭頭看向外面。

堯之玉撐著身子上前，與她共同坐在一起，“謝謝你救了我。”

顏舜華轉頭看他，笑了一下，“我救了你，你帶我走出這草原吧！”

堯之玉點了點頭。

那一年，她八歲，他十六歲。

“小顏，要不要騎馬走走這草原？”他帶著他們慢慢走出這草原，問向在馬車內的她。

顏舜華點了點頭，下了馬車，然後走到了他的馬匹面前，仰起頭來看著坐在馬上的他。

堯之玉笑，伏低了身子，朝著她伸出手，“小顏。”

“之玉哥哥，你帶我去哪裏？”顏舜華被他緊緊地擁在那馬背上，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女孩，溫柔一笑，“我想帶你馳騁這江山美好，想帶你走過這無邊曠野，想帶你走過這琉璃歲月。”

顏舜華聽著笑。

堯之玉也笑。

如是一來，兩個人對望傻笑。

那日，他帶著她跑了一整天的馬，然後晚上帶著她回去。

他下馬，將她抱下來。

“你的身子不太好。”顏舜華見他要離開的時候，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淡淡的一句從他嘴邊流淌而出，宛若涓涓溪水，如此的暖。

“你可能會死。”

“我知道。”堯之玉聽著轉身，然後看向她，眸兒彎彎笑看著她。

“這是藥，記得吃。”顏舜華從懷中取出藥來，然後遞給他，“你會好好活著的是不是？”

“嗯。”有她這句，自己一定會好好活著。堯之玉將藥接過來。

顏舜華嘴角一笑，“明天我就要回上灝了。”

堯之玉怔了一下，“找到你娘了？”

“找到了。”

堯之玉低眸，然後下一瞬擡眸看她，“我暫時還不能離開南洛……明天，我送你一程。”

“我等你。”顏舜華朝著他揮了揮手。

堯之玉看著她消失的背影，良久，才轉身，戀戀不舍離開。

翌日清晨，她坐在馬車上，等他來。

他騎馬而來，一身紅衣飄飄，墨色長發隨著那風飄揚，絕代風華。

顏舜華從馬車裏探頭出來，當看到是他的時候，笑得露出虎牙來，她下了馬車，就站在原地。

梁嬤嬤只覺得顏舜華那不過跟一個大哥哥玩鬧而已，遂催促一邊的人照顧顏舜華的娘親，然後又趕緊處理別的事情，故而，只留下他們兩個人在一邊，而另外的人在不遠處忙活。

堯之玉下馬，慢慢上前來，他藏好的右手從背後現出來，一朵盛開的白色曼陀羅就在他的手中，他伸出自己的手，遞給顏舜華，笑顏如花，“小顏，你是天上飄來的白色曼陀羅，這朵花正適合你。”

顏舜華接過他手中的白色曼陀羅，仰起頭來笑看著他。

“這是我編的一首歌，名為《白色曼陀羅》，或許不太好，但我希望你能夠記住我……”堯之玉看向矮了自己一大半個子的顏舜華，笑，他那薄唇微微動了動，輕輕唱到，“你擡眸，我低頭，贈你一朵白色曼陀羅，白色曼陀羅，天上的花朵，願我白頭你白頭，笑語晏晏曼陀羅，曼陀羅，你是我的白色曼陀羅……”

顏舜華聽著他唱歌，眼眸微微閉上，仿佛聽著這無盡的天籟。

堯之玉嘴角一笑，收了最後一個音符。

“你擡眸，我低頭，願我白頭你白頭……小顏，等我好嗎？我會去找你的。”堯之玉那一雙紫瞳溫柔得似是能夠滴出水來。

顏舜華嘴角勾了勾，“你要我等多久？”

“不久，不久。”堯之玉立即道，“等我身子好一些，我就找你。”

顏舜華點了點頭。

“我會等你長大，我會等你與我白頭。”堯之玉不知她是否明白其中意思，總之說出自己的心思。

顏舜華笑。

耳邊已經是梁嬤嬤的催促聲，顏舜華揚了揚手中的白色曼陀羅，“我走了。”

堯之玉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她上了馬車。

堯之玉上前幾步，看著她的馬車越走越遠，他不禁又開口，輕輕唱道，“你擡眸，我低頭，贈你一朵白色曼陀羅，白色曼陀羅……”

顏舜華扒開了車簾子，看向那站在曠野當中身穿紅衣的男人，可是沒想到，當要轉頭鉆進馬車裏的時候，卻看到那男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

“之玉！”虞韶容心中一驚，一聲大喊，猛地被驚醒。

與此同時，隔著幾間房間的明靖辰卻似是耳邊被人呼喊一聲“之玉”而心中一顫！他原本靠在書案處卻霎時間一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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